这是我计划中乱伦四部曲的第二部,姐弟篇。第一篇母子篇《重返乐园》,第三篇兄妹篇《心何在》 这不会是一篇会给读者带来感官刺激的作品。 如果是想寻求这方面刺激的朋友可以不必往下看了。 本文前半篇幅基本上不会有什么情色内容。 中期开始会有很多,但我不觉得会让读者得到相关刺激。 同时,这也不会是一篇情节离奇诡谲或者波澜壮阔的作品。 我只是想试图写一些命运和人生的故事。 普通的人。或许你们身边就会有文中出现的那些人。 因为从这篇小说的故事梗概第一次浮现在我脑海里的时候,就是这样的。 十年前的夏秋之际,我们国家正在举办一场举世闻名的盛会。 盛世这个词铺天盖地,像是一段历史的开端。 在那前后不久还发生了许多大事,而我的人生也是天翻地覆,成为丈夫和父亲,进入了一个新的阶段。 十年过去了,那时候的许多回忆都已经模糊。 但我始终记得那么一个场景:那是一场台风扫过我所在的南粤都市之后的次日早上,我乘车经过一座立交桥,无意间我看见桥下的一只垃圾箱口耷拉着两条腿,人类的腿。 那个人腿以上的部分都栽进了垃圾箱,我始终不知道那个人的年龄,性别,相貌……我的车从立交桥边倏忽而过,我只知道他或者她死了。 一个人死了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十年前的我对死亡这件事也开始多少有了些了解。 在那之前我的祖辈,主要是我的奶奶和外婆,她们在短短的时间内先后离世。 而在我自己的亲人之外,还有些死亡曾经在我脑海里掀起滔天巨浪。 比如在那年初,我知道了一个成都的三岁小女孩饿死的过程。 死亡总能让我悲伤或者愤怒,感慨或者沉思。 但是那座立交桥下的尸体却让我第一次开始思考一个奇怪的问题。 特别是在我有了儿子以后,我总是无法抑制地在想:那个人出生的时候,他身边的人会不会也是笑着的呢? 是的,我一直没有去想他或者她为什么死啊,是制度还是人性啊,是偶然还是必然啊,是命运还是社会啊…… 这些问题,只想着一件事:他或者她来到这世上的时候,他身边的人是笑着的吧? 像我第一次抱起我儿子的时候那样? 有些问题永远也得不到答案。 但是从那时候开始,我就产生了想写一点什么的冲动,也初步有了这篇故事的梗概。 而这种冲动非常强烈并维持至今,以至于我觉得可以用“使命感”这个词来形容。 从我第一次动笔写《重返乐园》开始,我就是带着一种奇怪的使命感的。这一点恐怕和绝大多数作者不一样。 但那时的我非常浅薄,心里更是有无数的疑问。 我反复思索人性,命运这些问题,也思索文明的未来和出路。 为了解答这些疑问,我开始向宗教寻求帮助。 现在很多人都知道我算是半个基督徒,我确实就是在那之后不久开始阅读圣经并且去教堂听布道。 但我始终没有受洗,因为我对教会以及我接触到的那些教徒非常反感,就像我反感佛教一样。 我之前说过我是学美术的,在上个世纪末,我还在大学的时候,就去过很多佛教有关的名胜写生和学习美术史。 从莫高窟到五台山,大半个中国跑下来之后,我觉得我肯定是无法再信仰佛教了。 我也很奇怪为什么宗教到了中国都会变味。 佛教的一切都和金钱挂钩,你的钱越多功德就越大,我不觉得这是那个菩提树下悟道的先哲的意思。 它的教义无疑是好的,基督教的教义也是好的,基督教还有一点更好的就是不以钱取人。 去教堂不要钱,领圣经也不要钱,但我认识的那些教徒却总是用恐吓或者威胁或者道德绑架的态度宣传教义,让我难以接受。 我看了很多遍圣经,我确信这不是主的意思。 所以我觉得我只能是半个基督徒,自己看圣经,看忏悔录和上帝之城,领会主的意思,而不会再去听那些歪曲的解释。 值得庆幸的是我没有白看。 差不多十年过去,我的很多疑问都得到了解释。 比如说,一开始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圣经上说人生来有原罪,却又能得到救赎。 “你们以人血建立锡安,以罪孽建造耶路撒冷”“两种爱造就了两座城,神爱造就的上帝之城和人爱造就的尘世之城。” 这两种截然相反甚至互相冲突的观点是怎么回事。 我后来明白,宗教其实是人性本质的思考,和马克思主义殊途同归。 马克思在和恩格斯的信中说过类似的观点:“人类来自于动物界这件事实决定了人类不可能脱离动物性”,又说“人类和动物的区别在于人类具有社会性。” 当我第一次把这两种不同的表达联系到一起的时候,豁然开朗却又觉得非常奇妙。 我的终极疑问已经得到解答,并且能乐观地认识它。 能形成这些思想要感谢那些先哲,感谢主解释了我关于人性的疑问,并指引我救赎的方向。 但是,宗教只能给我坚定的信念,可能赋予了我作品当中最基础和最底层的思想性,但对于创作这一行为本身是没有什么帮助的。 我之前说过,我并没有受过什么专业训练,在《重返乐园》以前还从没写过千字以上的文章。 我的创作只能靠我自己对前人作品的思考和理解来吸取营养。 当然,我的阅读量应该是比较可观的,从金古温梁到三毛琼瑶,从书店里能找到的古典名著到鲁迅,从巴黎圣母院到西顿动物故事集,从基督山伯爵到猎人笔记…… 一般来说,我都是好读书而不求甚解,大部分作品我阅读的次数都没有超过三遍,我也不知道自己学到了多少东西,而在所有我读过的书中,红楼梦是最特殊的一部。 我很早就看过这部大部头的名著,大概在初中。 起初自然是似懂非懂,但这本书有一种奇怪的魔力,就是虽然不懂但看起来也有意思。 到我初步看懂已经是大概十年前,那时候我大概读了十七遍左右。 而到我真正理解这部伟大的作品,则是近两年我有了一些创作经验之后的事了。 越是读的多,越是理解,就越叹服这部作品的伟大,以及从中可以寻找到的关于文学创作的指导意义。 虽然有话说文无第一,但在我接触到的古今中外全部文学作品当中,红楼梦无论是艺术性还是思想性都是第一。 就写作技巧来说,因为我没有受过专业训练,无法做出专业的评论,但有一点就足以让每个写过东西的人都五体投地:在曹雪芹创作的前八十回,仅仅五十万字篇幅当中,就刻画出了数十个栩栩如生的人物,而且上到元春这样的皇妃,下到刘姥姥这样的农妇,更有林黛玉这样成为我们中国文化的标志性部分的形象。 所有人物都有立体性而不脸谱化,复杂得至今还无法完全参透。 除了人物,更有无数一样融入我们文化的经典场景:黛玉葬花,焚稿断痴情,刘姥姥进大观园…… 而从思想性来说,红楼梦也达到了旷古烁今的高度。 作为一部悲剧,它无论深度和广度都是其他作品难以比拟的。 我曾经说我认可一位西方文学家的观点:悲剧是人类个体在面对无法抗拒的命运时绽放出的灵魂的光辉。 而红楼梦无疑把这一点写到了极致。 这正是一部关于面对命运的悲剧,书中数十位截然不同的人物,各自采取了数十种截然不同方式的面对自己的命运,最终结果却殊途同归,全部被命运的风刀霜剑碾压得片片凋零。 所以鲁迅说:悲凉之雾,遍被华林。 更有无数读者说:这是一部幻灭之书、说看完之后只觉得压抑…… 但红楼梦不仅仅是描写了幻灭和凋零,更重要的是歌颂了那些高贵美丽的灵魂,歌颂了那些在命运碾压下绽放出的璀璨的人性光辉。 葬花辞并非哀怨悲泣,“天尽头,何处有香丘”分明是仰首问苍天,和屈子的《天问》一脉相承。 比如香菱,命运对她尤其残酷,幼时被拐,少时被卖来卖去,被薛蟠占有,被殴打折磨,最后被凌辱虐待致死。 但红楼梦不仅描写了这些内容,还描写了她孜孜不倦地学诗的过程。 正是这一内容才让悲剧伟大起来,成为了名著。 在读懂了红楼梦之后,我才真正认识到了自己的差距和不足。 我确实在第一部作品之后说过,文学是为了批判和歌颂,我是努力这么做的,但我直到最近,才通过红楼梦意识到批判和歌颂应该是一体的,批判即歌颂,正如人性的两面一般不可分割。 越残酷的命运越能衬托人性的光辉,而越美丽高贵的灵魂则越能映照出现实与命运的黑暗和残酷。 而在我之前的作品当中,几乎都因为没有深刻认识这一点而有所偏废,都是不合格的作品。 比如《重返乐园》,我极力描写人性光辉而没有同时进行批判,导致了童话一般的不真实感。 而《尘与土》当中我又过分注重描写残酷命运与黑暗现实,而忽略了人性光辉的部分,这一点被很多读者指出。 直到《心何在》,我才算是第一次同时注重这两点,却又都不够深入。 这些都是我的局限性和不足。幸运的是我现在终于认识到了这些不足,并且有意识的希望改变自己。 在我十年前看到那具尸体之后,我就有了《盛世雪景图》的基础构思,时间还在《重返乐园》之前。 但我一直没有动笔写这个故事,因为我知道自己水平不够,无论是写作技巧,文学理念,还是思想境界。 但现在我已和写《重返乐园》时不同,有了数百万字的写作经验,理清了许多疑问,对文学创作本身也有了更深刻的认识。 我觉得是时候开始尝试这个难题,来结束一个阶段,进入下一个阶段。 尝试当然有可能失败。 而这仍然是一部阶段性的作品。 如果我能顺利地花三年时间写完,就正好结束我文学创作的第一个十年。 我希望这部作品中能刻画出几个成功的人物形象,和几个令读者印象深刻的场景。 我希望能齐头并进,同时做到批判和歌颂。 我希望我能做到,我会尽力做到。 感谢愿意看这些废话以及这篇小说的朋友们。